武汉教育云

疆行札记

           程宏

   引言：即使岁月以荒芜和刻薄相欺，我们仍需与生命的慷慨与繁华相爱！

（一）初到

九月十四日进疆抵博。天蓝地阔，空明高远。

博州，全名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。博乐市是博州的州府，也是此后即将生活三年的地方。

    当晚即有网上培训预备会。正装、党徽、端坐，人像居于摄像头正中，不得随意走动——气氛顿时肃穆！随后六天，学习培训十二场，分组讨论两次，时间紧凑，内容充实。从党政方针的深刻阐述到管理体系的架构诠释，从博州五师的历史沿革到新冠疫情的防控指导，堪称学习内容全方位涵盖，学习进程高密度集中，学习纪律多维度要求。其中，最令人震撼的，莫过于察哈尔营戍边和土尔扈特东归这两段波澜壮阔的博州历史。

清末，沙俄蚕食西北疆域，政府无力西顾，察哈尔蒙古自发奋起护边。他们依托当年的13座卡伦坚守，无一人后退，直至最后一座卡伦沦陷。即便如此，在随后没有任何后援的情况下，他们依然坚持与沙俄侵略者进行了长达30年的游击战！1938年，察哈尔营撤销，当地蒙族人民再次自发组织，按户轮守卡伦——爱国戍边已成为信仰深深融进他们的血液！

    土尔扈特蒙古东归的历史人们相对熟悉，只是，其中一组数据让人不得不再次提及：19万土尔扈特人东返回归祖国后，只剩下6.9万人！——十多万生命消失的背后，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历史！

彼时，在伏尔加河下游生活了近200年的蒙古土尔扈特部族，不堪忍受俄罗斯帝国的种族灭绝政策，在其首领渥巴锡汗的率领下，历经数年准备与磨难，举部东归故土。这段历史，诠释了土尔扈特蒙族史诗《大回归》中的铿锵誓言：

“不是为了生命，而是为了尊严！”

（二）赛里木湖

工作队组织党员主题日活动，地点定在赛里木湖，很近，距离博乐市区约八十公里。

    十多年前到新疆游玩，当地朋友告知下一个目的地时，经常说“很近”，然后驱车四五个小时。在我们疑惑的目光中，当地朋友解释说，“这在新疆已经算是很近的了”。初次愕然，久之释然：新疆实在太大，166万平方公里，差不多相当于9个湖北！

赛里木湖，又称“净海”， 蒙语称“赛里木卓尔”，意为“山脊梁上的湖”，位于博乐境内北天山山脉中，是新疆海拔最高、面积最大的高山湖泊。湖边群山环绕，湖中天水相映。这里又是大西洋暖湿气流最后眷顾的地方，所以又被称为“大西洋最后一滴眼泪”。

夏秋之交的赛湖，远山山巅依稀可见雪线蜿蜒，稍近的山腰上墨绿的雪松居多，并不密集。近处的草场只剩下遍地金黄的草茬儿，牧草已被打割堆成垛，零星散落在草场各处。湖边有草，有石。湖水极纯净，清可见底。目力所及，唯有湖底沙石，不见游鱼，虽闻湖中有引进的冷水鱼高山白鲑。 据称，隆冬季节的赛湖，瑞雪飞舞，银装素裹，雪涌水凝，葱萃的苍松与洁白的雪被交相辉映，更有北国林海雪原的壮阔！可惜暂时无缘，留待来年也罢。

（三）晨起

今天值班。

博乐疫情防控的原则是：学生进校前，值班和护导老师必须到岗，不能打半点折扣。按规定，早上八点五十之前我必须赶到学校，这就要求八点半之前必须从住地出发。因为时差，博乐的八点半，相当于武汉六点半的节奏。这时的博乐，天还是黑黑的，夜空依然高远，抬眼望去，一弯残月挂在树叶落尽的枝梢，仿佛一幅剪影，确有“缺月挂疏桐”的味道。走出住地，街上安静，空寂无人，偶有一两辆出租车驶过。路灯下，孤单的身影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“缥缈孤鸿影”，只是情感与蕴味不同罢了。

博乐的公交，第一班八点半发车，只能坐出租车。经过博尔塔拉大桥的时候，天开始放亮了。一轮红彤彤的朝阳从远处的地平线上跃出，很快就翻过了城市的屋顶，将暖暖的阳光播撒在街面，心间不由得敞亮起来。车行很快，到学校八点四十五分。门口有少量学生在排队等候入校。这些学生大都住在青乡，他们必须坐第一班公汽才能不迟到，这也导致这些学生到校时间比规定时间要早。九点左右，大量的学生陆续到达，自然有序地汇入到整齐的进校队伍中。

忙碌的一天开始了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（四）2020年的第一场雪

2020年11月16日，博乐迎来入冬的第一场雪。八点四十出门，天黑似黛。雪花零星，飘散，夹杂在扑面的寒风中，冷冽如割；空中并不可见，只在街灯的昏黄中依稀发现街面铺了薄薄的一层白。与内地的雪不同，博乐的雪呈粉末状，含水不多，积在落叶凋尽的枝丫上，让光秃秃的树枝也仿佛有了一点生气。

课间，几个学生偷偷溜到运动场上嬉笑打闹，成为疫情严控下校园里难得一见的场景。

中午时分，雪又开始下了。地上的积雪慢慢开始变厚。从窗户望出去，到处白茫茫一片。一个也曾援博的学生家长给我留言：“程老师，博乐下雪了吧？”我拍了一段十秒的小视频发过去。她接着留言：“好壮观的雪景，在武汉难得一见！”她应该是见过博乐的雪景的。只是，景虽壮观，也须将校园里和校门口的雪扫掉，至少要扫出两条路来供学生进出，以免滑到。博乐本地老师没见多么兴奋，反而悻悻地冒一句“又要扫雪了”。不免感概。

后记：生态是一个系统。无论自然生态、教育生态、社会生态，都是如此。改善一种生态，绝非短期之功。“长治久安”“长期建疆”，的确关乎战略全局，远非口头说说这么简单。